王箬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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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深不寿,慧极必伤

兰因

文帝从一片废墟中救下神谙的时候永安宫已是一片火海,紧紧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人,心里满是心疼。

“神谙……”


“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,放火烧宫,暗害王太后!”

殿上众臣战战兢兢,没人发一言,一时之间,明光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

“陛下,凶手是何人想必您心中早已有数。”

霍不疑于众臣之中鹤立鸡群,打破了这一片静谧无声。

“他不敢。”文帝虽然还算镇定,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疑影。

“当初,您念着越皇后,不曾赐死他,不知彼时是否想过会有今日之祸?”

这一次文帝彻底陷入了沉默。

这不是神谙第一次遭遇刺杀,早在神谙刚被废后,她就差点死于七星海棠之下。

幸亏少商发现的早,可没过多久,又有人借着文帝的名义,赐下一杯鸩酒,她想也没想,端起酒杯就打算一饮而尽。

又是少商,借用手中新作的机关箭弩才救下她,而那弩本是用来哄她开心的。

此事过后文帝增派了一队侍卫,连永安宫的宫禁都变的宛若霍不疑所在的霍家军严格。

可即便如此,永安宫如今依然遭了此难。

“陛下,我早说过,若您保护不好她,便放她出宫,您当初是怎么答应过我的?”

少商不无失望的摇头,然后缓缓的叹了口气。

“您对小越侯如此纵容,是不是淮安王太后真的死于他之手你也不会对他怎么样?我们知道您爱越皇后,淮安王太后于您而言就是个累赘,既然如此,陛下,何不履行当初的誓约。”

少商一口气说完,才觉得有些气顺了。

霍不疑中间拦了好几次,都被她装作没看见,不做理会。

“不是这样的!”

文帝有些头痛的扶额坐在几案旁。“出了这样的事,朕也很……”

“陛下。”

这次出声打断的是霍不疑。

“臣已经对不起她一次,不能再有第二次,请陛下允臣带淮安王太后前去淮安王封地。”

“你!”

文帝望着养子一脸正气,毫不畏惧的态度气的心悸。

“陛下就不要假惺惺的了,既是废后又何必装出一副心痛模样。您现在心里一定很开心吧,既然您不想再留她在世上,那就早做决断!”

“你们……”文帝终于被小夫妻俩气到晕厥,他手扶着几案,勉强撑住身子,才不至于倒下去。

“既然淮安王太后留在宫中已不再安全,陛下不如早做打算。”虞侯素来狡猾,此时见殿上氛围如此剑拔弩张,赶紧出来和稀泥。

“是啊,陛下,与其您与皇……淮安王太后相看两生厌,不如您就把人送出宫去岂不是两全其美。”吴大将军依然不明就里,还险些念错了称呼,只是根据事情的发展现状,附和着虞侯。

“还望陛下早做决断!”接着出声附和的是崔侯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,他如何不知道文帝心里想的是什么。可世事无常,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。

“请陛下早做决断!”这一次声音整齐洪亮到震彻整个大殿。

以万松柏为首的半路从龙之臣,以纪遵为首的中立朝臣,以班侯等为首的丰饶功臣,以及以袁善见为首的世家子弟无一不出声附和。

早在陛下下旨废后不得迁往封地的时候众臣就对此事颇有微词,此举不仅不合礼法,更是惹得天下百姓诸般猜忌,坊间流言更是多达几百种版本。

如今出了此等事,文帝再想把人强留在身边已是不能了。

面对众臣如此威逼文帝不怒反笑。“呵呵,你们这是在逼朕吗?”

“臣请陛下顺应时势,若再不送废后出宫,您如何保全越氏……”一位山东大儒不怕死的谏言。

“神谙她不是废后!朕不允许你们这么称呼她!”那位大儒被文帝的暴呵吓得一愣,然后暗自腹诽,这废后诏书难道不是你下的?

“若朕今天就是要强行把人留下呢?”他缓缓转身,周身气息凛冽,众臣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帝,阴鸷、冷酷。

“陛下,当日您说假如我愿意重新嫁给霍不疑您便答应我一个要求,此事还做不做数。”

少商低着的头缓缓抬起,眼神里的坚定让文帝色厉内荏的伪装有些许坍缩。

“陛下,您是九五之尊的帝王,倘若您今天说一句不算了,那这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。”

少商不甘示弱的与文帝对峙着,直到那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,嘴角溢出点点血渍。

“程少商,你还真是不枉她疼你一场啊,硬是要将她从朕的身边带走。”

“陛下,我早就和您说过,若是您护不住她,我就是拼死也要将她带走。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,是你自己不珍惜。”

少商说完抱着肩膀的手臂缓缓滑落,低垂着的手掌收缩成拳,“陛下,算我们看错你了,你这样的男人,根本不值得她用尽一生去爱。”

那双握紧的手缓缓放开,紧跟着大步向殿外走去。

“你说什么?”徒留文帝一人不可置信的对着女孩决然的背影反问。

“陛下,待淮安王太后苏醒,我便和少商送她前往封地,此事,您不必再管了。”

青年拱手行了一礼,迈开步子去追走在前面的女孩。


神谙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,若不是看到少商那双哭红的眼睛,她只怕会以为自己在阴间。

“没事了啊,已经过去了。”她声音嘶哑,嘴唇干裂毫无血色,却不忘安慰那个一直守在她身旁的女孩。少商一时心中感念,扑在她身上大哭了起来。哭够了她又说起已经奏请陛下,送她前往封地。

神谙对此没有多大的反应,现在这样活不活得有什么区别。

只是她若不在了,少商必定无法释怀。

出发的那天早上,神谙命少商取纸笔,只寥寥数语。

“若有来世,愿不复相见。”

然后将这字条派人带给文帝。

彼时文帝正扣着小越侯,想着该如何处罚他。

这字条一到他便整个人面色一暗,看向小越侯的时候锐利的眼神宛若尖刀。

“国舅谋害皇后,明日午时处斩,财产充公,越氏子女流放岭南。”

“陛下,那宣氏已经被您废了,您如何要这般维护,今日若臣身死,你与小妹今后……”

“便是有你,我与阿姮也不复从前了。带走!”


两年后程少商回来了,带回来自己一岁多的儿子,还有宣太后的死讯。

她说这孩子命好的很,能得宣太后亲自抚育教导,将来定能成为像东海王那样仁善宽厚之辈。

她说这两年宣太后过得很好,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与宣老太公在乡野隐居的日子,自在畅快。

“神谙她……一次都没有提起过我吗?”文帝不死心的想要为自己判个死刑。

却不料,少商的话几乎让他又活了过来。

“提过,她说……”少商不曾忽略文帝眼中的期冀,“说当初不该嫁与陛下,后悔这失败的一生,后悔没有教导好子女,更加后悔为后的几十载。”

一句话便将文帝打回原形,“她便是如此怨恨朕吗?”

“不,娘娘说过,她不恨您。”

终此一生,连恨都不曾留下,宣神谙你好狠的心。

景元二年,文帝驾崩于永安宫。

回到都城的少商听说许多传闻。

听闻,宣太后走后,文帝与越皇后的感情不复从前。

听闻,宣太后走后,文帝夜夜流连于永安宫。

听闻,宣后走后,永安宫的一切都不曾变过,一如从前。

只可惜,这一切终究太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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